扭曲的门槛
舊教學樓
穿過了戒備森嚴的重重關卡，颯佳和鑫珂終於抵達了1826號樓。
不同於往日的熱鬧喧囂，在這個時間，這兩個人眼前的1826號樓顯得格外寂靜。樓層里一片空蕩，難覓人影，在一整層樓里難以找到另一個人。灰塵和紙屑零星地散落在地面上，幾扇房門無力地半開半掩，門鎖也早已不知所蹤。光芒從哥德式設計的窗戶外投射進屋內，映出了空氣中漂浮的灰塵。破敗的景象仿佛就是在無聲地訴說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颯佳的腦子裡回想起了很多曾經發生在這裡的畫面。距離上次他來到這個教學樓，還是在他兩年前初級部一年級的時候——那時，颯佳還是一個剛入學北方學園初階部就讀的稚嫩新生，這棟教學樓便是最初他的班級所在的地方。曾經，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活力——颯佳輕鬆地與同學們打成一片，彼此之間沒有隔閡；教師們則是認真的負責他們的授課，所有學生抱著對學習的動力認真做功課。那時，北方學園看上去十分和諧，政治團體間的衝突沒有如此嚴峻，學生之間也不會因為各種因素而去互相排擠。
然而，兩年時間轉瞬即逝——如今，颯佳為了使用一座對他的實驗有幫助的特殊器材，便再次回到這棟熟悉的教學樓。看到這樣的景象後，他心中飄過去了無數過去的碎片，使得他感慨萬千。
想到這些，他突然呆在了原地，站著不動。
「嘿，颯佳！」走在颯佳前面二十米的鑫珂向颯佳喊到。「我理解您，如今學園變幻萬千，對其發展感慨念舊是正常的情緒，但是我們真的應當抓緊時間了……再不趕快完成我們的實驗，我們就晚了！」鑫珂繼續這樣說道。
颯佳回過了神，咳嗽了兩下，並向鑫珂的位置，一路小跑，趕了上去，「我放不下過去的記憶！」颯佳哀嘆著說。
颯佳被喪氣的心結縈繞著，似乎他在看到這棟教學樓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被憔悴所包圍了，「看見自己的學園情況變成這種地步，我只是特別特別失望而已！……」颯佳和鑫珂繼續走著，邊走邊嘆氣。
穿過安靜的1826號樓大廳，沿著曾經熟悉的樓梯向上走去，兩人看到從實驗室的門縫中，散發出了一絲微弱的光芒。在大多數教室房間的門破舊的同時，實驗室的嶄新的鋁合金材質的門在其中顯得格外突出。
實驗室的鈦合金門在對兩人進行了自動化基因認證後，無聲地滑開，颯佳和鑫珂踏入一片幽藍的冷光中。實驗室里，一眼能注意到的，唯有他們兩人與在空中的浮現的全息投影儀的成像，成像正顯示著DNA雙螺旋結構的發光的鹼基對。位於遠處的實驗室另一端，放置著十幾台計算機，它們正在不間斷地在牆角發出蜂群般的嗡鳴。
兩人來到了實驗室，似乎是因為對實驗室有著歸屬感，往日的感傷與懷舊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對即將展開的實驗的各個步驟及期待。
鑫珂走向了實驗室的另一端，在一台計算機面前，坐了下來。他開始操作，處理各種各樣的數據。颯佳則是穿著實驗工作服，戴著護目鏡，處理著這些實驗器材。
實驗室
「第五次重複實驗數據比對完成，誤差率約為0.01226%。」鑫珂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出清脆的電子音，全息投影上浮現著密密麻麻的基因剪接圖譜，「我們設計的改良型CRISPR-FHigh-7型酶，肯定會對北方學園的人機互動技術產生重大影響！」坐在計算機桌前的鑫珂望著背後正在實驗台上操作的颯佳，如此自信地說到。
「何止啊！只要我們努力把這個項目做好，高階部的錄取資格肯定會輕鬆向我們開放的！」颯佳答道，一想到能夠被高階部錄取這一點，他似乎變得更有動力去完成實驗了。
颯佳將剛配置好的三管淡紫色溶液注入了試驗台右側的培養艙。培養艙的兩端由各種顏色的金屬組成，散發出金色的光芒，柱體由玻璃所組成，其體積似乎並不是很大，那只是一個高不足一米的圓柱體小盒子。在培養艙內，裡面有著颯佳快要處理完畢的重要的RNA實驗素材。
正當實驗流程正順利的時候，在三管溶液通過培養艙的液體輸送管剛剛注入艙內的那一刻，一股夾雜著多種化學物質的液態氮突然氣化，原因不明地從培養倉中噴涌而出，瞬間模糊了颯佳的防護面罩。
颯佳被突如其來的異常現象打的措手不及，透過防護面罩上凝結的霧氣，颯佳居然瞥見了實驗室中突然出現了許多暗紅色的光線，它們在室內混亂地閃爍。颯佳一時不知所措。這種暗紅色顯得格外不祥……然而，就在下一個瞬間，這些暗紅色光線又神秘地消失了。
實驗室檢查系統似乎監測到了實驗室的異常現象，警報器突然開始發出了尖銳的鳴聲，全息投影中的染色體結構已經完全扭曲並坍縮……所有發生的情況，預示著本次實驗進入了一段似乎不詳的小插曲，即便兩人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颯佳正在顫抖，他愣住了一會兒……
「小心點啊！」鑫珂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您的操作速度比標準流程快太多了，在這種精密度下，您不可能……」
「STOP！……」颯佳甩了甩髮麻的指尖，被納米手套包裹的皮膚上早已滲出細密汗珠，「我們今天早就說好了要完成所有樣本植入的任務……高階部的科教管理會在最近又更改了初階部畢業測試的很多規章，實驗數據的視察時間又往前提了一周！發生這種失誤我只能說我很抱歉！我必須盡我最快的效率，完成這次實驗。我盡力了！……」
「……其實我們剛剛，都犯錯了！」鑫珂喊道。
鑫珂調出了三個月前和颯佳的實驗數據，全息投影上顯示著那次實驗被處理過的RNA 3D圖像，「我覺得，剛剛發生的一切緣由就是由於RNA的突變導致其發出的巨大能量，和這學期開始那會我們實驗時發生的突變完全同源！我們就傻傻的在這個錯誤上跌倒了兩次！——我覺得肯定是接口沒能向RNA提供正確數據！看來我們得重新設計引導RNA的磁極排列了！……您嫌煩，我還嫌煩呢！」鑫珂仔細著端詳著顯示屏上的實驗數據，解釋著他對這一次實驗的看法。
實驗室的警報聲漸漸地平息，颯佳和鑫珂重新調整了實驗參數。培養艙內的液體恢復了平靜，暗紅色的光線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剛才的異常從未發生過……
「再來一遍吧。」鑫珂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我已經調整了磁極排列，這次應該不會出問題了。」
颯佳點了點頭，他重新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了在培養艙上……
颯佳更加謹慎地操作著實驗設備，刻意放慢了動作節奏。他將新製備的RNA樣本小心翼翼地放入培養艙，迅速完成了RNA信息接口的配置工作。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實驗的最後階段，他將上次實驗剩餘的三支半滿紫色溶液通過輸送管道，再次將其緩緩地注入了培養艙中……颯佳的頭上的汗珠清晰可見，護目鏡下犀利的眼神透露出了極端的緊張，身體也早已被實驗工作服捂得汗流浹踵。
……液體沒有沸騰，沒有可視的異常現象出現，全息投影上的數據流平穩地流動著，所有跡象表明了實驗的順利進行。
「數據正常！數據顯示誤差率不足0.001%！」鑫珂激動地說道，聲音中帶著興奮，「看來我在書上學到的『磁極拓補網絡理論』還是很有用的嘛！」
「Oh My God！」颯佳突然驚訝地大叫。「您在往向RNA輸送信息的磁極排列使用了磁極拓補學的理論？這樣做豈不是增大了實驗的風險嗎？」
「多虧了我這聰明的大腦啊！我重新設計的磁極排列不僅不會增高實驗的風險，反倒增加了磁極節點的穩定性！」 鑫珂胸有成竹地說道。
兩人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他們知道，這次實驗已經能夠正式宣告其已獲得成功，也標誌著颯佳和鑫珂兩人的畢業項目「人機互動」迎來了處理數據及迎接結論的最終階段。
不安定的夜晚
然而，在颯佳心中，仍然有一絲不安，仿佛是有什麼不可預知的危險正在逼近……
「剛剛突然出現在實驗室的紅色光線支團，那是什麼啊！……我們之前做實驗是不是都沒有遇到過這種現象？我感覺有些不對勁，這些光線肯定不是憑空出現在這裡的！」颯佳對鑫珂說著，兩人正坐在實驗室的實驗台旁的椅子休息著，正說著閒話，回顧著剛剛的實驗。
「我也並不確定，但是，我能確定的是，這不太可能是RNA突變釋放出的那些能量……」鑫珂回答著，他也懷有同樣的疑惑。
他們到底，也沒能討論出確切的結果——那團詭異的紅色光線似乎就一直徘徊在實驗室中，干擾著兩人平和的心態。懷揣著被激起的不平和的心情，兩人帶著包含剛剛實驗數據的硬碟，趕快離開了這座實驗室。
在1826號樓的大堂，矗立著一座近期梓鈞班的黨派的成員擺放的政治宣傳雕像，這座雕像被附近微弱的燈光，投射出了像是巨人的影子。颯佳手上的手環顯示著時間剛好過到了晚上九點，這意味著他們已經在實驗室努力地工作了一下午，已是接近筋疲力盡。教學樓的走廊里，正刮著詭異的冷風，隨著不斷轟鳴作響的空調機，竟在六月盛夏中，使得兩人感覺寒風凜冽。夜晚中的走廊失去了透過窗戶照進的陽光，顯得格外灰暗，部分大燈設施似乎因為過於老舊而不斷閃爍、嗡嗡作響。長達十分鐘的走廊路程，比想像中更為冗長且詭異。
在經過了重重險阻後，兩人終於推開了大樓的正門，映入眼帘的是繁星點點的星空，以及……發散出血紅色光芒的月亮？還有……無人機？上面居然還貼著學霸黨的標誌！
兩人沒回過神，無人機「嗖——！」的一聲就走遠了。遠處傳來了不斷且激烈的打鬥聲和爆炸聲，空氣中硝煙的味道越來越濃密。
「這是……學園戰爭？」颯佳低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鑫珂點了點頭。他雖然看起來鎮定，實際上，心裡早就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我們繞路走吧！」鑫珂的聲音顫抖了一下，說道。
兩個人試著避開這一衝突，以便趕快去往公交車站點，乘車平安地回到寢室。但是，事情發展地並不順利，當他們將要經過前方的一道十字路口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徹底震驚了……
在前方，十字路口的空氣因能量武器的餘波而扭曲顫動。被十字路口劃分成的東西兩端，兩群人正在激烈地對峙——東側，梓鈞班的成員身穿深紅色的制服，手持梓鈞班斥巨資研發出的新型電磁步槍，頭上戴著梓鈞班為自己的成員準備的智能藍色護目鏡，如同一團燃燒的烈焰；西側，學霸黨的成員穿著銀灰色的戰鬥服，手中握著能夠發射出雷射的能量武器，每一次發射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他們的武器最顯眼的位置上，印著學霸黨的官方LOGO——錘子與頭腦的圖案互相交錯。
「等等！」颯佳突然喊道，「那是……梓鈞和信宇？」，颯佳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學園衝突
梓鈞頌晟，梓鈞班的創始人，身穿一件紅色的衝鋒衣，露出不屑的表情和銳利的眼神，手中握著一塊看上去極其高級的盾牌，盾牌上刻滿了複雜的符文，全副武裝的他，正站在東側的前線。
「信宇煦賀！」梓鈞響亮的聲音傳遍了戰場，「你們的偉大學霸黨是不是覺得把圖書館那些發霉的典籍翻爛了，就能給學園開處方了？」說罷，他便猛地將盾牌砸向地面，一道脈衝波呈扇形擴散。颯佳與鑫珂二人被脈衝導致的颶風吹得張不開眼，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
「現在，就讓我們告訴你們——什麼叫做實踐出真知！」梓鈞繼續說道，而回應他的是一塊懸浮在半空的白板，在梓鈞沒能反應過來的瞬間，白板上便浮現出了一行接著一行的密密麻麻的量子力學公式。隨著最後一個符號完成，白板發出了一道朝向天空的劇烈的光芒，而信宇則悄然出現在了這一道光芒中，站在十字路口中央，冷靜地望著學霸黨的成員們。
信宇煦賀，學霸黨的第6代領導人，穿著銀灰色的的戰鬥服，將智能白板握在了手中。在白板上，各種各樣的複雜公式交錯閃爍著。
「梓鈞頌晟，」信宇的聲音冷靜得可怕，每個字卻又都像手術刀般鋒利，「你連《辯證論》的序言都讀不懂，卻妄想領導變革？哈哈……」白板突然分裂成了十二塊，每塊都開始自動推導演算，「你的物理電磁學成績是多少來著？哦對，109分——在學霸黨是剛好及格的成績。哈哈……」
「趴下！」鑫珂猛地拽住颯佳的衣領，兩人一齊蹲下。颯佳被鑫珂突如其來的舉動下了一跳，差點蹲摔跤了，他通過餘光，看到了不知從何處亂射出來的幾發榴彈正在朝四處飛去，其中的一發榴彈突然從他們的頭頂上掠過，在周圍的空氣上劃出熾熱的波浪，最終射向了身後的大樓上，炸開了蛛網般的裂痕。
颯佳的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裝著實驗數據的硬碟的背包，硬碟貼在他的內袋裡，微微發燙。確認自己的設備沒有受損後，他鬆了一口氣。
颯佳抬頭，瞳孔驟縮——梓鈞不知何時已站在東側五十層高的實驗樓頂端，戴著自己的護目鏡，蓋住了那雙燃燒著野心的眼睛，鏡片邊緣泛著血一般的紅光。「學霸黨的成員們！——」他的聲音如此響亮，以至於在這一整片戰爭區域中迴蕩許久，「你們的微分方程能解出自己全軍覆沒的時間函數嗎？」
回應站在高樓上的梓鈞的，是一道從學霸黨大群中傳出來的一道激烈的雷射，精準地命中了梓鈞的頭部，護目鏡炸裂成千萬片藍色晶體，衝擊力將他整個人掀飛。在雷射掃過之處，濃煙滾滾，周圍的空氣以波浪的形狀扭曲著。
颯佳看到，對面路口的學霸黨的陣營里，眾人讓出了空隙，而信宇則是站在空隙中央，緩緩放下了由他的白板變成的雷射發射器，發射器的口中還冒著煙。信宇目光十分得冷靜，卻又比任何兇猛的目光更加可怕。
梓鈞扯掉了破碎的護目鏡，臉上一道猙獰傷口汩汩流血，卻笑得更加猖狂。他按下了腕錶上的紅色按鈕，整棟大樓突然劇烈震顫。他再次走到了高樓邊緣。梓鈞大笑著說道，「你們以為自己要贏了嗎？那就看看正在從這棟高樓背後走出來的是什麼吧！」
遠處傳出機器轟鳴的聲音，並夾雜著東西兩黨的武裝器械發出的爆炸聲、槍擊聲，不過，最突出的聲音仍然是機械轟鳴的聲音。
地面開始有節奏地震動，不久後，大樓背面的迷霧中，浮現出了一個龐然大物的身影。接著，三米高的機械足部，從迷霧中變得清晰，在瀝青路面上留下龜裂的足跡。隨之變得清晰的，是裝載著飛彈發射器的肩部裝甲。最後，浮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是機械的頭部……
學霸黨的陣型出現了騷動。颯佳看到，信宇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裂痕，他的手指在白板上停滯了0.3秒——那對於學霸黨領袖而言已經是致命的失誤。
兩人在十字路口中對著戰爭區的角落裡，看著這一切壯觀的場景發生。鑫珂開口對颯佳問道，「這是什麼？」……颯佳回答說，「我覺得，這似乎是在北方學園早就有所耳聞的，梓鈞班一直在準備的戰爭機器——『鋒銳之子』！……」
「我認為，現在讓我們快點離開這裡是最優解！」颯佳對鑫珂這麼說到，隨即推了他一把，示意他以反方向離開這裡。「跑！——」
逃離戰場
兩人互相牽著手腕，在槍彈攢動的密林中穿梭往來。沒跑出幾步，一枚電磁炮彈擦著颯佳的耳際呼嘯而去，在他前面的大樓牆壁上轟出了一個蛛網般的亂裂紋。颯佳的心臟仿佛都要跳出喉嚨了，每一聲遠處傳來的巨響都震在他的神經上。大地正在被一種神秘的韻律撫摸，極具顫慄，「鋒銳之子」正在穩步前進。
"左邊巷子！"鑫珂的理性性格在這樣危機關頭居然發揮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鑫珂果斷一把拽起颯佳就往旁邊窄長的通道中拐去。
「快走，最後一班公車還有十分鐘！」鑫珂轉身沖颯佳喊道。
颯佳的眼睛上早已沾滿了汗水，他不斷摸著裝著實驗數據的硬碟的背包，以來確認自己的實驗數據沒有丟失，仿佛是他拼命保護的希望。
兩人就這麼磕磕絆絆地又轉過了三個大街角後，終於穿過了最後一片戰爭區，來到了公交站台前。他們看到，公車站前的最後一輛綠色班車正在緩緩發動。遠處，學霸黨與梓鈞班的交戰聲仍此起彼伏，天空中，血月旁不時划過雷射武器的軌跡。
「等一下——！」颯佳一邊喊，一邊飛奔而出。
司機是個中年人，盯著兩人瞥了一眼，冷淡道：「你們差一分鐘，我本該走了。」
「我跟您講呀——我們剛從高危戰區中逃出來！」鑫珂一拍車門，「您看，您這輛車上現在也沒幾個人，不差我們兩個！」
司機嘆了口氣：「快上來吧，小祖宗們！」
兩人選擇了公交車的最後排坐下，颯佳盯著自己的手環，時間剛過晚上十點半整一分鐘。此時，公交車緩緩啟動，窗外的景物如殘影般閃現至腦後。
「我們……我們成功了！」鑫珂激動地喘著粗氣，隨後掏出兩罐能量飲料和一包檳榔，「這個嘗嘗，胖哥牌最近新出的一款檳榔，勁兒絕對充足！還有一個，就是迪普菲都市那邊最流行的叫『魔爪』的能量飲料，聽說是那個叫淼化會的教會轉型干出來的這幾個活計！」說著，鑫珂這樣把手裡不錯的玩意遞給了颯佳，「飲料我收下了，檳榔免了，我討厭檳榔！」颯佳回復道。
「數據安全嗎？」鑫珂繼續問道。颯佳又摸了摸裝著實驗數據的硬碟的背包，確認硬碟還在後，點了點頭。
窗外的槍林彈雨與殘垣斷壁漸漸遠去，這場令人難忘的戰火逃亡，終是落下了帷幕。
石落心安
三天後的05月22日，學園管理總署的官方郵件抵達了颯佳與鑫珂的終端，那是來自學園評審系統的認定通知。收到這封郵件時，颯佳與鑫珂兩人正在在學園的中心圖書館的一個隔間裡自習。
「基於CRISPR-FHigh-7型酶的神經接口優化項目，經三位學術委員聯合審閱，實驗數據屬實，採集路徑無偽造痕跡，評級為A-，通過。」
「哈哈！我就說一定能搞定吧！」鑫珂喊了出來。
颯佳聽到結果後，激動地癱軟在了椅子上。他看向了身旁的鑫珂，對方沖他眨了眨眼，嘴角正掛著標誌性的帶有調侃的微笑。
自從那天逃離戰區後，兩人便開始日夜忙碌，專注於項目的收尾工作。實驗數據上傳後，他們幾乎每天都在擔心是否會因為某些不確定的因素而被拒絕。如今，項目終於得到了認可，心中懸著的巨石，總算是放下了。而兩人如今剩下的，就是最後一項且最重要的任務了——畢業考試。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們進入了極端的封閉學習模式——颯佳和鑫珂在學園中心圖書館旁的公寓裡租下了一棟房屋，兩人在各自的房屋中廢寢忘食，為僅剩一個月不到的畢業考試做下充分準備。
在颯佳的房間裡，書桌上堆滿了像城堡一樣的人體機能學教材；而鑫珂甚至把自己的臥室改造成了複習的戰壕——牆上貼滿了知識要點分析圖和各種生物建模構想。颯佳的筆記本上全是被記得密密麻麻的人體機能學的拓撲結構圖，而鑫珂，則是用自己收藏的一位已經從初階部畢業的學姐留給他的全息投影儀，設計並構建各種人體機能學的建模數據。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兩人除了吃飯外，偶爾聊幾句，討論各自的複習進度，其餘的清醒時間幾乎都被學習占據。轉眼間，一個月便匆匆流逝……
試煉
06月20日清晨，颯佳和鑫珂去到了往常他們最喜歡去的早餐店，吃了一頓簡單的早飯，便互相道了別。颯佳前往到了自己所學的人體機能結構學的考場樓，而鑫珂則是前往他所學的人體機能模型設計學的考場樓。颯佳找到自己的考場後，很快地便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面前的測試終端已經啟動，顯示著倒計時：「距離考試開始還有5分鐘」。在考場的中央，全息投影儀正在空中投射出考試規則。
「考試開始！……」
颯佳眼前的題目以測試終端的全息投影形式亮了起來，颯佳的手指開始在測試終端的虛擬鍵盤上飛舞。經過了一個月的超高強度複習，颯佳見到這些難題就像是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一樣。
颯佳的眼前呈現出了一片虛擬空間，他在腦中幻象出了實驗室的樣子，閉上眼睛，他仿佛置身於熟悉的實驗台前——培養艙、試管、投影儀、甚至還有往常在一旁給予的實驗設計協助的鑫珂。他的大腦高速運轉，思維穿梭在三年以來所學的一切知識的海洋中——人體結構、生物拓補網絡、信息接口……全長三個小時的考試像是一場馬拉松，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
【25. 請分析RNA磁極排列異常狀態下信息傳遞的熵變過程（20分）】
這道明顯不在考綱的壓軸題目讓考場響起了陣陣微弱的唉嘆聲。颯佳卻想到了自己在這道題上的經歷——那團曾出現在實驗室的紅色光線。颯佳的指尖在測試終端的屏幕上舞動著，在推導過程里，甚至大膽地將尚未被證實的量子生物學中的量子磁感應理論與RNA的自然編碼理論結合起來，證明自己對該問題的猜想。他在測試終端的屏幕上，畫了一幅RNA信息接口設計圖，在設計圖上，颯佳試圖證明RNA信息傳遞的信息錯亂過程。每當他越是試圖去分析，他甚至越是相信，那團在實驗室突然爆發出的紅光是一種主動型干預機制，是一種系統外的意識，而這種意識，正在不斷地審視著我們對「異常信息」的理解邊界……
正當颯佳一心二用——一邊想著分析考試問題，一邊想著實驗室紅光產生的原因時，突然發現了自己的考試解答過程中的一個致命錯誤——他把圖中的RNA的正負極畫反了!
「哦不！——」颯佳心裡這樣想著，甚至差點把這句話在考場上大喊出來，冷汗瞬間浸透後背。如果選擇修改，需要把整個答題過程抹掉重來，剛剛在這道題上花費的二十餘分鐘可能會因此白費。就在他已經打算去伸手擦除屏幕上自己的分析過程的瞬間，颯佳突然想起上個月做實驗時，鑫珂的嘲笑聲，「您真是死腦筋啊！拓撲學裡沒有絕對的正負！」
颯佳又試著創造性地將反向接口轉化為自調節電路，他的分析過程在全息屏幕上綻放出了銀藍色的光芒。
考試時間還剩18分鐘03秒，02秒，01秒……
【最後一道題 —— 26. 人機互動中的倫理困境是什麼？（30分）】
在颯佳的印象里，倫理道德類題目並不會被設置為壓軸題，而是以問答小題的形式出現。颯佳意識到，這一題曾出現在了備考資料的角落裡，但是，自己卻從未真正重視過。而此刻，這一題仿佛緊接著前一題，從另一個維度擊中了颯佳心中仍存在的一道疑問：那團紅光，究竟僅僅只是系統異常？還是……某種意識的反饋？ 颯佳在虛擬鍵盤上緩緩地寫下了這些答案：
當我們開始過於依賴機器，我們是否還在思考，還是僅僅在「接受」？
如果人腦的意志能夠被算法、機器、甚至是某種無法理解的更加高級的系統直接干預或影響時，「自我意志」的定義還成立嗎？
其次，人類是否有權利以來建立人機間的關係呢？舉一個真實的例子，我曾在實驗室完成自己的人機互動實驗時，親眼目睹過一件怪事——實驗在過程中出了差錯，在那一瞬間，實驗室內被詭異而明亮的紅光填滿，而後又瞬間消失。那麼，所謂的「異常」是否可以被認為處於更深層次的溝通和反饋之中呢？一旦，這種現象被接受為一種「意識」或「自主性」，一個倫理問題便隨之而來：人類是否有權通過實驗進一步探究人腦與機器之間的關係？我們能否對這種可能的「意識」負責？它從何而來？它究竟存在於現實生活中，還是僅僅是一個複雜系統製造的幻覺？……
我堅信，真正的倫理困境從來不是技術，而是我們內心深處的貪婪、好奇與敬畏之間的矛盾。我們永遠無法確認，在未來，這種技術能否被用得恰到好處……
颯佳這樣回答著這道題目，但總覺得仍然差了點什麼。在最後的答題時間裡，颯佳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迅速在虛擬鍵盤上敲下了這段文字——
但是，我們也不能因為害怕風險就停止探索的步伐……技術是把雙刃劍，我們要做的是確保我們的探索不會對人類自身造成傷害。真正的倫理困境，不是技術本身，而是我們如何使用它……
考試終端上，倒計時緩緩歸零。
「考試結束，請所有考生立即停止作答，系統即將自動上傳答案——」
成績與異常
06月30日下午兩點，成績公布。
在畢業考試結束後，颯佳選擇了回到北方區生活園區，那是他的家庭所在的位置。而鑫珂則是選擇留在學園初階部里的宿舍，繼續完成自己曾經未修補完細節的學術項目。
成績公布時，颯佳與鑫珂兩人正通著電話。當時，颯佳一個人在家裡，手正懸在滑鼠上空，筆記本屏幕顯示著滑鼠指針正停留在成績查詢按鈕上。但是，颯佳卻遲遲不敢點開查詢頁面。
「看啊！」鑫珂突然打開了遠程操控模式，一把奪過了颯佳的滑鼠控制權，「我來！」
「鑫珂，別——！！！」
筆記本屏幕上，兩人的成績並列顯示：
Seka Steller (颯佳世黛) - Junior Academy Graduation Exam Grade
- 【考試時間：S.C.2021.06.20-S.C.2021.06.22】
- 【考試科目：人體機能結構學、數學、文學、錢德爾語、藝術學、管理學】
- 【總分：650/680】
- 【排名：1.598%】
- 【錄取資格：北方學園高階部 - 通過確認】
Saiko Ryo (鑫珂涼) - Junior Academy Graduation Exam Grade
- 【考試時間：S.C.2021.06.20-S.C.2021.06.22】
- 【考試科目：人體機能模型設計學、數學、文學、錢德爾語、歷史學、法學】
- 【總分：642/680】
- 【排名：1.801%】
- 【錄取資格：北方學園高階部 - 通過確認】
「Oh My God！我們成功了！」在電話另一端，鑫珂已經再也按耐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肆意地表現起了自己最興奮的那一面，他的一切反應，從電話的那一頭，以失真的音色傳遞過來。颯佳則是淚水無聲滑落臉頰。這一刻，仿佛他們的所有的熬夜、所有的壓力，都值得了。
激動過後，兩人隨即開始填寫北方學園高階部的入學選擇志願，但就在這一刻，電話中鑫珂那邊傳來了新的消息——
「颯佳，您看到那個校區選項上的那個狗屁『高新校區』了嗎？」
颯佳定睛一看，入學頁面上果然多出了一項自己此前完全沒聽說過的選項——「北方學園高階部高新校區」。
「『高新校區』？我根本沒聽說過！」颯佳不禁皺起眉頭，他突然感到了強烈的不安。
鑫珂沉聲道：「查一下吧，我覺得不太對勁。」
接下來的兩天，兩人暫緩填寫入學選項，轉而投入到對所謂「高新校區」的調查中。
扭曲的門檻
兩天後，午夜兩點，颯佳睡著正香，突然被一則電話吵醒。電話那頭，是鑫珂正激動著，氣喘吁吁地找到自己，「您絕對想不到我發現了什麼！」
颯佳使勁使得自己從深度睡眠狀態中清醒過來。電話那頭，鑫珂仍然氣喘吁吁地繼續講道，「是這樣的——我聯繫到了一位隱藏在學園中的神秘人，他是北方學園非官方檔案庫的運營者，在幾年了收集了超過5TB的各種各樣的學園公開資料和小部分機密資料！」說到這裡，鑫珂突然打了個噴嚏，然後繼續說道，「我們調查了近一年來學園加密過的文件，最後我們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快點開門！」
聽完這句話，颯佳幾乎完全從沉睡狀態中醒過來了，隨之傳來的就是自己家樓下的門口的敲門聲。
「天吶！您怎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來！我家人正睡得香呢！」颯佳驚訝到卻控制住自己以最小的聲音說出來，心裡像是在被一團亂麻繞著，不安且疑惑。
「這足以證明我接下來要談到的東西究竟有多麼炸裂！」鑫珂回答到。
鑫珂從他的滿滿當當的雙肩包里翻來覆去，他掏出了一個筆記本電腦、一本平板電腦、一副磁吸充電器、兩本本人體機能設計學的教材、一袋子檳榔、四瓶紅牛、一盒炒飯……
「找到了！」鑫珂拿著從包里最底下翻到的只有指甲蓋大小的移動硬碟，說道。「嘿，颯佳，借一下您的全息投影儀用用！」鑫珂指著颯佳房間角落裡落灰許久的投影儀，說道。「對了，我的筆記本沒電了，借個電！」鑫珂的各種設備仿佛是剛剛經歷了場場風波，續航早已告急。作為好友，颯佳也很欣然的將鑫珂請求的所有設備借給了他。鑫珂將自己的移動硬碟插進了筆記本電腦，隨後又將筆記本電腦連接上了投影儀。
投影儀以全息顯示的方式亮了起來……
各種各樣的數據閃爍著，鑫珂在全息投影上操控著，在文件管理器上翻到了一個加密文件。
「看看這個！」鑫珂的內心早已被怒氣吞噬，只不過怒氣敗給了理智。全息投影上，一幅未曾公開註冊的建築工程圖項目清晰地展現在兩人眼前，配合上旁邊的新型的超大型建築機車「威爾遜」的設計圖。「這就是最近北方學園管理層那幫人最近在造的『飛機』！這些則是用作於所謂『高新校區』的建築圖紙。而且，我和那位『神秘人』已經調查了，這些建築設計全部來源於那些學建築學的學生們被否定的項目里！……」
說罷，鑫珂又打開了另一份項目資料文件，「這是那位線人為我破譯的一份資料，我不說他破譯這則文件花了多長時間！您有看到資料的大名嗎？」
颯佳已經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瞠目結舌了，他看到資料的大名上赫然寫著——大型高新校區擴建計劃。
「現在！您再看看資料上寫著的『發起方』和『合作方』是誰！」鑫珂用略帶顫抖的話說著。颯佳繼續仔細端詳著這份資料……
- 【項目：大型高新校區擴建計劃】
- 【發起方：學霸黨】
- 【合作方：北方學園管理部】
- 【發起時間：S.C.2021.03.02】
- 【目標：為北方學園高階部增添50%的名額】
- 【備註：2021屆首批將接收約90萬名未達標的贊助生】
颯佳感覺到了一陣眩暈，密密麻麻的數字和條款在他眼前天旋地轉，最後，凝結成了一個殘酷的事實——他們拼命爭取的入學資格，正在被明碼標價地出售。
「您知道最噁心的是什麼嗎？在項目規劃方案上明擺著！所謂「威爾遜」建築科技，實際上是從梓鈞班那剽竊來的戰爭科技，所有設備都是從北方學園幾個核心校區借的，還有些設備打算直接翻新以前舊的淘汰的設施！絲毫沒有硬體上的升級！……還有，您注意到課程設置這一板塊了嗎？高新校區的課程明顯被縮水了，核心專業課被替換成了基礎課程，畢業門檻也被降低了！」鑫珂滑動頁面，並露出了文件中深處的文本。
「諷刺的是……」鑫珂找到了兩份視頻文件，投屏在全息屏幕上。第一份視頻文件是學霸黨領袖信宇一個月前在政黨內部進行的宗旨演講，第二份視頻文件是信宇正在與學園管理部討論如何擴大學園影響力。「信宇煦賀那個偽君子，一直在演講里大談『學術純粹性』，背地裡卻策劃著所謂的『高新校區』！」鑫珂深呼吸了幾口氣，喝著紅牛，變得冷靜了起來。
颯佳則是一直在旁邊點頭，想說點什麼，卻又驚訝地開不了口。他的心裡被失望與悲憤填滿，這種感覺痛苦似失去摯愛之物。颯佳想起自己最近前往的各個教學樓里，幾乎所有樓都掛著信宇的肖像，肖像上寫著「優秀校友」。現在，颯佳只要一想起那個眼神高冷的學霸黨領袖，就會感覺——他簡直虛偽得令人作嘔！
颯佳在腦中幻象出了自己的「北方學園高階部錄取通知」——在錄取通知左下角的校徽是燙金色的，校徽是一隻眼睛，旁邊迸發出火焰，象徵著洞察與遠見。曾經，這代表著他全部的夢想，而現在，這個夢想則是被蒙上了一層陰影。颯佳思考著，走到自家的陽台上，望著夜空——從雲的縫隙中透露出的微弱夜光和泛出微弱光芒的霓虹光環融入一起，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層層疊疊，只能隱約看到它們漆黑的輪廓……
不知過了多久，鑫珂推開了陽台的門，手裡攥著兩罐冰鎮咖啡，鋁罐上的冷凝水珠清晰可見。「您想好了嗎？」鑫珂向颯佳問道關於校區選擇的事。
「學園設置其高門檻，本身是為了守護其『精英教育』的高標準！而現在，學霸黨已經完全扭曲了北方學園『精英教育』的理念！他們將教育當作成交易，我不會選擇入學這樣的北方學園！……」颯佳正對著鑫珂的眼睛說著，在他的背後，夕陽開始緩緩升起，暮色中，兩個年輕人的剪影堅定如初……
抉擇與下一站
「系統提示：您確定放棄北方學園高階部的錄取資格？」
颯佳毫不猶豫地按下了紅色的確認鍵，北方學園高階部的錄取通知在颯佳的志願清單界面上，隨著淡出動畫，消失了。同時這麼做的，還有鑫珂一人。
「願我們在頂峰重逢！祝好！」兩人互相祝福著對方，這便是兩人分別前的最後一個場景了。
數日後，颯佳提著一箱子收拾好的行李，登上了前往迪普菲都市的高鐵上……
高鐵穿梭過整片北方集合學園區的景色，從生活區到運行區，從運行區到校區。高鐵的窗外，景色如同幅幅快速滾動的畫卷，並在下一個不留意的瞬間被拋至腦後很遠的位置。
高鐵外，學園的教學樓不斷閃過。其中的一個瞬間，颯佳看到了北方學園中心處的那座有名的校訓碑，而在校訓碑上，金漆卻已經剝落。即使是在列車上，也能夠聽見莊嚴的學園鐘樓那肅穆的敲擊聲——總共敲響了八下，仿佛是在為一個時代的結束而鳴響。
颯佳帶上了眼罩，想要在自己的位置上小睡一會兒，但是正當他快要睡著時，那團令人熟悉的紅色光線團，突然在腦海中閃現了一瞬間。
颯佳被驚醒，他猛地望向四周，發現在窗外，是正在建設中的高新校區開發地——教學樓一團又一團拔地而起的鋼結構骨架不斷映入眼帘，像一隻只龐大又貪婪的鋼鐵怪獸。在開發地上，有許多大型的名為「威爾遜」的建築工具正在被操控，不斷地工作。颯佳看到，當威爾遜的等離子鑽頭刺入地殼，鑽頭旋轉的那一瞬間，巨大的能量被釋放，鋸齒狀的暗紅色光芒從地縫噴涌而出，方圓數里的所有地方被紅色光線所充斥著——這正和那一天，實驗室里閃現的那一幕詭異光團如出一轍。
此刻，颯佳終於恍然大悟！……
隨著高鐵呼嘯著衝進隧道，黑暗吞沒一切，紅色的光芒也隨之消失不見。颯佳卻仍然能夠在腦子幻想出一副恐怖的畫面——紅光組成了一幅微笑著的臉的形象，正凝視著他……
